當地時間12月10日，美國財政部發布聲明，將中國商湯科技有限公司列入所謂“軍工復合體企業清單”，實施投資限制。

多家外媒表示，這是美國針對中國尖端科技的又一輪打壓。

“軍工復合體企業清單”是美國炮制的較新制裁工具，在特朗普任期末時，曾以之對付小米，但被美國法官叫停。

在商湯科技赴港IPO之際，拜登政府又重拾特朗普遺留下的“大棒”對準了這只中國AI獨角獸。

匯業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合規法律專家楊杰對觀察者網表示表示，此次美財政部的制裁確實可能對商湯科技未來融資、估值及商業活動等方面產生影響。

“但主要看商湯科技是否足夠硬氣”，楊杰分析，在中國“阻斷法”體系已經成形的情況下，該公司可以利用商務部《阻斷外國法律與措施不當域外適用辦法》進行反擊。

美國財政部官方推特轉發了財政部官網“制裁聲明”，推特截圖

此次遭受制裁的商湯科技是國內最大的人工智能“獨角獸”，不久前的12月7日，該公司剛剛開啟IPO，計劃17日上午在港股掛牌上市。

不過，英國《金融時報》9日引述知情人士的消息爆料稱，美國政府計劃禁止美資投資該公司，阻礙其公開招股計劃。根據商湯科技IPO招股書，其投資者包括美國銀湖資本和高通公司。

10日，美國財政部果然發布“制裁”聲明。

《華爾街日報》隨后分析，禁止美國資本投資商湯科技，顯示了拜登政府正擴大對中國科技公司的打擊力度。

《華爾街日報》報道截圖

中國駐美國大使館發言人劉鵬宇當天譴責美方，稱其嚴重干涉中國內政，嚴重違反國際關系基本準則，也將嚴重損害中美關系。劉鵬宇敦促美方盡快撤回“制裁”決定。

“軍工復合體企業清單”是什么？

匯業律師事務所合規法律專家楊杰對觀察者網表示，美國政府這次祭出的所謂“軍工復合體企業清單”與以往大家比較熟悉的“實體清單”有所不同。

楊杰表示，“軍工復合體企業清單”是一個相對較新的制裁工具，最早出現在特朗普任期末，當時他史無前例地授權美國國防部主導對外制裁，美國防部隨后公告，于2021年1月14日將小米集團、中國商飛等9家中企列入該“清單”，對小米的股價造成了較大波動。

后來小米集團、籮筐科技等3家中企赴美起訴，美國司法部判決將小米等企業該“清單”上移除。

楊杰表示，小米等企業的勝訴并不意味著美國政府要放棄這一制裁“武器”，拜登政府發現，由于國防部在對外制裁方面不如財政部、商業部那樣經驗豐富，之前特朗普指示國防部操作的“軍工企業清單”在程序上有很多瑕疵。拜登政府決定把漏洞補全，直接把制定該清單的權力移交給了美國財政部。

這樣一來，美國財政部在傳統的一級制裁、二級制裁之外，多出一個“軍工復合體企業清單”制裁的權力。該制裁的后果與一級制裁的不同之處在于，它禁止美國人投資被制裁企業公開發行的股票、債券等，不過并不限制美國人與該企業進行一切交易。

此外，它也不像商務部清單那樣禁止美國特定商品、技術和服務對該企業的出口。

“清單”對商湯科技的三個影響

盡管如此，商湯此次被列入“軍工復合體企業清單”仍然可能面臨三方面的影響。

楊杰分析，首先，被美國財政部列入“清單”可能會“勸退”直接商湯的投資者。

早在2017年，美國高通就對商湯注入數千萬美元的戰略投資；2018年4月，商湯科技C輪融資，由阿里巴巴集團領投，新加坡主權基金淡馬錫、蘇寧等投資機構和戰略伙伴跟投，一共募得6億美元（約合人民幣38.21億元）。

這些投資者的主要目的必然有獲得投資回報。而商湯如今已被列入“清單”制裁，肯定無法赴美上市，即使現在赴港公開招股（IPO），美國投資者也無法交易其股票，這會影響對商湯的投資邏輯。

第二，雖然商湯科技目前只是被財政部列入“軍工復合體企業清單”，但不排除后續制裁升級，市場主體將不得不考慮其被列入美國商務部“實體清單”的可能。一旦如此，則其他企業無法就美國商務部“實體清單”制裁涉及的一些物項和技術與商湯進行合作。到時，高通與商湯進行的一些技術合作就可能會受到影響。

最后，由于美國制裁對其他市場主體存在一定“威懾力”，某些企業可能會出于自我保護而“過度合規”，與商湯斷絕相關的經貿往來，而使其處于市場不利地位。

楊杰指出，這種“威懾力”實際上是美國多年來舞弄制裁大棒的真正威力所在。實際操作中，甚至不排除有些企業可能會在合作合同中加入一些條款，約定將來萬一美國出臺后續制裁，它們可以與商湯中止相關協議，不承擔違約責任。對商湯來說，這意味著在今后對外談判或爭取商業機會時，它付出的商業成本將會增加。

事實上，這不是商湯科技第一次被美制裁。早在2019年，商湯科技的一家北京子公司就被美國商務部列入“實體清單”，被加入實體清單意味著將面臨出口管制，在沒有美國政府許可的情況下，特定商品、技術和服務不得提供給清單上的企業。一同被加入實體清單的還有大華科技、海康威視、科大訊飛、曠視科技等ai企業。

彼時，商湯科技發文稱，對美國商務部將商湯科技列入實體清單表示強烈反對，并呼吁美國政府重新進行審視。商湯科技表示：“我們嚴格遵守相關國家和地區的法律、法規。同時，我們通過制定并實施嚴格的人工智能技術使用的倫理標準，讓人工智能技術能獲得正確的應用，以最負責任的態度推動人工智能技術發展。”

楊杰指出，當時商湯科技的子公司被列入“實體清單”，理論上不影響母公司的正常業務，但同樣對其他市場主體有無形的威懾力，這次將商湯科技整體列入“軍工復合體企業”清單，是對方采取的一種層層加碼的策略。

商湯科技該如何應對？

面對美國霸凌式的“長臂管轄”，商湯科技也不是毫無辦法。

2021年1月，中國商務部正式公布并施行《阻斷外國法律與措施不當域外適用辦法》（下稱《阻斷法》），為反對外國法律與措施不當域外適用損害中國公民和企業合法權益提供法理依據。

楊杰指出，如果商湯科技今后在中國境內真的遭遇部分企業采取“一刀切”的不當行為，它可以援引《阻斷法》提請商務部對有關企業進行調查，對其不當行為進行糾正。

比如，《阻斷法》第五條指出中國公民、法人等在遭遇外國法律與措施干涉等情形時，應當主動上報商務部。

第五條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遇到外國法律與措施禁止或者限制其與第三國（地區）及其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正常的經貿及相關活動情形的，應當在30日內向國務院商務主管部門如實報告有關情況。報告人要求保密的，國務院商務主管部門及其工作人員應當為其保密。

《阻斷法》第七條指出，經評估后確有外國法律與措施干涉等情形，可由商務部發布不予承認等禁令，中國公民、法人等也可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賠償。

第七條工作機制經評估，確認有關外國法律與措施存在不當域外適用情形的，可以決定由國務院商務主管部門發布不得承認、不得執行、不得遵守有關外國法律與措施的禁令

當事人遵守禁令范圍內的外國法律與措施，侵害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合法權益的，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該當事人賠償損失；但是，當事人依照本辦法第八條規定獲得豁免的除外。

根據禁令范圍內的外國法律作出的判決、裁定致使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遭受損失的，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在該判決、裁定中獲益的當事人賠償損失。

問題的關鍵在于商湯科技本身是否“硬氣”，是否掌握科技硬實力，楊杰指出，因為美國企業不與商湯合作，并非沒有代價，這本身就是一種可能失去中國市場的行為。

四川質量發展研究院高級研究員、數字化轉型專家熊節對觀察者網指出，目前在人工智能領域，西方可能還有一定存量優勢，在5年前，美國在人工智能算法上比較先進，現在來看，算法在人工智能領域中的重要性正在降低，中國的數據量大，即使算法沒有那么優秀，也能喂出好的模型。高通與商湯科技的主要合作點在“用AI豐富5G移動體驗”，恰是中國市場率先大規模應用5G帶來的場景優勢。

今年以來，美國多次利用所謂“實體清單”打壓中國尖端科技行業。4月，美國曾將7個中國超級計算機實體列入“清單”。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回應稱，美國政府為了維護自身科技壟斷和霸權地位，遏制中國發展，一再泛化國家安全概念，濫用國家力量，濫用“實體清單”，不擇手段惡意打壓中國高科技企業，中方對此堅決反對。針對美方的有關措施，中方將采取必要措施，堅決維護中國企業的合法權益。

關鍵詞： 商湯科技